重新出不到半小时，四周就已经看不见人了。乔木密集起来。驶过了一个三岔口路口后，道路就完全没有分岔了。笔直的大道一直通到森林的深处。叶琳娜脸色变得难看起。她将牙齿咬的咯咯响：“真没想到，那个**这么大胆，竟然会去袭击红桃k。”
韩宇说：“停下车吧。按照以前的办法是没办法进到城堡里的。”
叶琳娜停下车，从车上跳下来。森林的迷雾已经消失了。远方的城堡若隐若现。道路闯过丛丛灌木直通向远方的城堡。看上去只要沿着这条道路就能直通城堡。
“但是，要是沿着这条路线，就会变成这种情况吧。”韩宇朝前迈出一步。脚下有一条无形的线，在她越过这条线后，她又重新回到了线的另一端。“三丁六甲鬼打墙，扰乱人的神经系统，让人只能原地打转。不过，我们的精神魔法大师叶琳娜小姐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吧？”韩宇笑嘻嘻地退到一边。叶琳娜无视韩宇的挖苦，面无表情地走到韩宇让开的位置。她同样踏出了一步，右脚落到了“线”的另一端。她没有跟上左脚，而是把右脚收回来。
“原来如此……只是徒有外表吗？”叶琳娜重新回到车上，开动了引擎。“上车。”她隔着窗户对韩宇说道。
韩宇老老实实做到了车上。叶琳娜将车子笔直的朝着大道开过去。自然而然，车头刚一进入森林，就在车尾处出现。“喂喂，这就是你的方法吗？只要我们还在三丁六甲鬼打墙的魔法范围内，我们的神经系统就是紊乱的。就算开车，我们也只会原地打转”
“不对。”叶琳娜反驳道。“这不是三丁六甲鬼打墙。三丁六甲鬼打墙是混了了土、以太、灵三种属性的魔法。而我们遇到的魔法则只有灵和以太两种属性而已。所以这一定不是三丁六甲鬼打墙。”
韩宇挠了挠头，然后看了看窗外。相同的景色不断重复播放。“你这样一说……好像还真的是耶。”
“大部分魔法师只会通过具体的现象来判断魔法，却忽略了魔法自带的属性本身。这种魔法，不过是利用光与影，制造了一种循环的假象。”
“啊？”韩宇愣住了，“循环的假象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们眼睛看到的，是‘我们在一条看不见的线的两端来回打转’。但是，实际上呢？我们真的没有越过那条线吗？”
韩宇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敌人只是利用了光影让我们‘看到了’自己进入森林的部分从森林里出来了，实际上我们真的是在森林里行走？”
叶琳娜嘴角微微上翘：“哀伤的厄俄斯——以迟来的黎明女神的名字命名的魔法，正如人们分辨不清到来的事黎明还是白天一样，我们也分不清看到的是真实还是虚假——这才是这个魔法的真正名字。看来这次的对手不是等闲之辈，不会让我们轻易制服呢。”
韩宇在车子狭小的空间里伸展着身体，活动着关节：“是啊是啊，如果对手是虾兵蟹将之类的人不就太没意思了吗？不过看这个样子，红桃k恐怕也难以幸免遇难。如何，要改变计划吗？”
叶琳娜踩刹车，车子停下。果不其然，车子的正面便是雄伟瑰丽的城堡。叶琳娜拉开车门：“计划不变。好运。”比起语言，叶琳娜更是一个行动派，连韩宇的回答都没听就跳下了车子。
“切，真是个不好好听人说话的家伙。不过啊，既然连女皇大人都干劲十足，我要是不拿出真本事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韩宇偷笑着。在叶琳娜离开十分钟后，她从车上跳下来，踏过了被叶琳娜清理过的使魔的尸体，大摇大摆地前进。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不，改变从来没有发生。只是，随着生活的进行，自己的本性暴露出来了而已。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变得冷漠起来的呢？还是说自己本性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呢？
已经有几年没回家了。倔强如她，决不肯以一种败家犬的身份回到家乡。她还能记得，当自己毕业后得以留在那所一线都市时父母喜悦的情景和弟弟钦佩的眼神。她不能容许自己以一种“未成功者”的身份回家。
并非非成功不可，只是，她除了成功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那么，所谓“成功”，又是什么呢？
她无暇顾及，她已经连成功本身是什么都没有时间去思考了。奋斗、奋斗、奋斗！拼上自己的全力，除了生命没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除了亲情没有什么感情是可以留恋的。抱着这种信念，卫燕越爬越高。但是，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可以谈笑风生地说着客套话，面无愧色地撒着谎，豪气干云地行酒令。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了呢？还是说，自己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蜷缩在廉租房里，卫燕无数次回忆起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她无法接受如此落魄的自己回家面对父母温情的目光和弟弟同情的眼神。那种温度会强烈到灼烧自己。与其面对那种痛苦，倒不如让自己在这里吞咽下失败的苦果。
她诅咒着，怨此恨着，却不知道该诅咒谁，该怨恨谁。她此刻的境遇，她也给予过其他人。现在，不过是因果报应，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她用在其他人身上的肮脏手段不比其他人用在她身上的少。
成王败寇，她对这道理是再赞成不过了。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当这道理适用在自己身上时，自己确实如此的无法接受呢？
——真的好恨啊……如果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拥有力量，就算让我把灵魂卖给魔鬼也办得到。
“如果你相信着‘奇迹’，相信着时间可以静止、相信着有平行于地球的空间，相信着人死可以复生、相信着神的出现，如果你相信着这些谵妄之事，那么跟我来吧。我将使你获得力量。”
“我不相信。所以，如果想让我相信，就展现给我看。把‘奇迹’展现给我看。”
“你会看到的。”他笑道。那种笑容，是现在卫燕无法做出的表情。她已经没有资本做出那种自信的微笑了。他笑着，彷佛就算是整个世界，他也能一把捏碎。
第二天，那个对自己耍手段的实业家在家中不明原因暴毙。没有外伤，没有内伤。他死于器官衰竭。症状就像油尽灯枯的老人一样。卫燕相信了他。
她获得了力量，即便这力量不属于自己。现在她来，斩断自己的感情。
“主人，有入侵者。”原本属于红桃k的名为“露易丝”的女仆如今服侍着卫燕。卫燕把目光从窗边移回来。露易丝低垂着头。“抬起头来。”卫燕厉声说道。露易丝抬起头。卫燕捏着露易丝的下巴，逼迫着对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告诉我，有几名入侵者？”
“一名。”下巴被捏着，露易丝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确定？”
“使魔只检测到一名入侵者。入侵者抹消了使魔，是否有后来的入侵者不明。”
“是嘛。”卫燕松开露易丝。露易丝恢复成了低垂着头站立的姿势。“红桃k不是有许多小玩意吗？把它们给我派出去，一定要遍布城堡各个角落，务必要让这座城堡没有一丝死角。”
“是。”露易丝低低答应着。在她即将离开之时，卫燕叫住了她。
“喂，你是叫露易丝对吧。”
“是。”
“我把你从红桃k身边夺走，你恨我吗？”
“并非制造者是我的主人，而是掌握了综丝的人才是我的主人。”露易丝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就离开了。
在露易丝离开后，卫燕离开了红桃k的房间。顺着楼梯一直走到城堡的最顶层。在最顶层上什么都没有。最顶层一栋房间，一件家具也没有，完全是一片空旷的区域。顶层的四壁以及城堡的穹顶是完全透明的。从四周眺望可以看到环绕着城堡的森林。穹顶完全和天空融为一体，抬头可以看得到太阳，光线却不刺眼。
卫雁坐在顶层的最中央，身上还带着以格莱普尼尔制成的锁链。卫燕走到卫雁的面前，高高扬起了手掌。卫雁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咔哒”一声，锁链被解开了。卫雁活动着手腕脚腕，从地上站起来。“为什么放开我？”卫雁问道。
“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能使用格莱普尼尔。”卫燕一脸轻松，一点都不害怕恢复了战力的卫雁。
“你看不起我吗，姐姐？”卫雁低吼着，体内魔力流奔流旋转。
“你可以来进攻我看看啊。”卫燕张开手，门洞打开。
“我一定要……把姐姐你带回来！”卫雁攥紧双手，压低身体。卫燕挑衅似的看着卫雁，嘴角微微上扬。卫雁冲了过去。魔力凝聚到拳心处。卫燕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拳头张开，手掌将要贴到了卫燕的肚子。
他迟疑了，手掌停在了卫燕肚子前一寸。
没有魔力冲。卫雁的手掌再难前进一分。地面上亮起庞大的魔法阵，覆盖了一整间房间。卫雁伸出去的手被亮银色的锁链仅仅铐住。穹顶上也亮起同样纹路的魔法阵。从穹顶的魔法阵上飞下两条锁链，缠绕住卫雁的双手，将他呈十字型吊在空中。
卫燕抬头看着在半空中挣扎的卫雁：“懦弱。像你这种优柔寡断的小鬼即便成为了魔法师也会在某时某刻在不经意间**掉。与其让天马的一身魔力浪费在你身上，倒不如让我抽干他。”
卫雁挣扎着，锁链牢牢禁锢住卫雁。从魔法阵中又窜出数条锁链。锁链从卫雁的肋骨处钻进他的身体里。卫雁痛苦地大喊着。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全身的力气正逐渐流失。
锁链接连不断地从魔法阵中飞出。开始时锁链仅仅是进入卫雁的身体，到后来锁链开始包裹卫雁的全身，如同蚕茧，把卫雁包裹的严严实实。在最后一层锁链即将包裹住卫雁的全身时，从卫雁的口中吐出痛苦的话语：“姐姐……救……救……我……”
卫燕走到两个魔法阵中心连接处，她的正上方就是被锁链包裹起来的卫雁。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神！”她放声吼叫着。无数锁链齐崭崭没入她的身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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